白淨的牆壁圍繞四周,寬敞的客廳中,一名女子默默坐在柔軟的褐色沙發上,輕啜散著淡淡熱氣的茶水,又長又翹的睫毛微微顫著。

身旁男子用左手撐著下巴,並將溺愛的眼神投向她。
「梅子。」他細聲喊出她的名字。
「嗯?」她抬首,迎向他的目光。「阿神,怎麼了?」
他搔了搔橙黃色的頭髮,緩緩湊近梅子,伸手撫了撫她的側臉,神情異常。「……沒什麼。」
梅子蹙眉,握住阿神的手:「還好嗎?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搖搖頭。「沒。沒有什麼。」言訖,他站起身,走出玄關。
梅子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

 

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氣伴隨炒菜聲,從廚房傳來──
「啊,家裡沒有醬油了……」梅子翻著白色櫃子,困擾地道。「只能出去買了啊。」
她關上瓦斯爐,將鍋蓋蓋上。隨意套了件外套,便出門了。

阿神最近都沒有聯絡我呢,明明上週才說要一起去約會的,有事纏身了嗎?梅子暗自思忖,拐過一個彎。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喜歡你……」

阿謙?真是湊巧。她正想去打聲招呼,卻被下句話給嚇得怔住了。
「……阿神。」
像是一道雷電劈中身軀,梅子一震,反射性地躲回了轉角處。
剛才阿謙說了什麼?她錯愕地瞪著前方,喉間不自覺地發緊。
「阿謙……我……」是阿神的聲音。前陣子冒頭的不安漸漸膨脹。

「你不願意接受我嗎?你覺得我很讓人作嘔?」有些哀傷的音調像是在抱怨。
對方頓了頓。「不,我也喜歡你。可是梅子……」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好嗎?」阿謙痛苦地說道。
「……嗯。」

梅子身子大力震顫了一下,她眼神呆滯,思緒混亂。「什、什麼?」
她步伐不穩地返回,在進家門時還踉蹌了一下,撲倒在地上,磨破了手臂和膝蓋,但肉體上的疼痛已經無法使她清醒。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聽見了什麼?那兩個人……
她空洞地伏在玄關前,不敢置信甫才看到與聽見的。一回憶起那些,淚水便不禁奪眶而出。

好似經過了一世紀之久,梅子才從地板上狼狽地爬起,搖搖晃晃地走到客廳,跌坐到沙發上。她雙手摀著臉蛋,腦袋發麻。
胸口疼得令她想要嘶叫,可她忍住了。
好半晌,她才抬起頭來,恨意攀上她原本淡然的面容,梅子猛地站起,一把抓起擺在深棕色木桌上水果盤中的葡萄。
「──神神!!!!!」梅子憤怒的捏爆手中的紫色果實,黏膩的汁液順著手的線條滑落,像在昭告著某人:最後將獲得勝利的人,是我。

 

「應該就是這個了!」梅子拆開裝著請朋友代購的物品的紙箱,小心翼翼地取出裡面的綠色玻璃罐。
上頭有個圖片,是名身穿粉白色裙子的女孩。她死盯了好一會兒,方下定決心。
梅子打開了瓶蓋,輕吸了一口氣,粉色的香氣飄散而出,縈繞住了梅子。
她閉上了眼睛,神秘的白光覆上她的臉蛋,一陣刺眼的光芒閃得讓人看不清景象。
接著,光散去。
梅子眨眨眼睛,呼口氣,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感覺容光煥發啊!」

阿神,你等我。即使現在你被阿謙搶走了,我也會奪回來。
以我現在的姿態,讓你重新愛上我!

「阿神!」跟從直覺,梅子來到阿謙家──她的第六感告訴自己,阿神肯定在這──用力推開未上鎖的門。
屋內都沒有開燈,大部分的人這時多會認為沒人在家,但房裡頭傳來的聲音,卻像是在反駁這個想法。
「慢著,阿謙,等等……」
「我等不及了。你害怕?」
「當、當然害怕啊!」他用抖音說道。
「──啊,疼!好痛,嗚嗚……」
梅子的肩膀微微顫抖,再也無法再按捺,一腳踹開了房間的門。「阿謙、阿神,你們給我住手!」
「梅、梅子?」阿神驚恐地看著女友的唐突出場。
「你們……」正想質問為什麼阿神要劈腿,而且還是跟阿謙搞基時,就被映入眼簾的景象給堵了個語噎。「呃,你們在做什麼?」

「呃嗯……準備晚餐?」他說。
她皺眉。「你為什麼會在他這裡!」
「因為我和阿謙是朋友?」他實在不能理解梅子問這些問題要做什麼。
「原來同性朋友可以在路上談情說愛?」她無法克制地揚起嘲諷的笑。
兩人都是一楞,然後相覷,最後恍然大悟地大笑。
「妳是在說那個啊!」阿神止不住地捧腹笑著。
阿謙則更是笑倒在地。
「你們笑什麼!」羞恥感莫名湧上。
「哈哈,那、那個是騙妳的啦,哈哈、哈,咳……」躺在地板的阿謙大喊,不小心笑得太過火,甚至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
「欸?」梅子怔住。
「那天是什麼日子呢──」他提示般地問道。
她的眉間緊皺。

那天?

「愚人節!」阿神莞爾。「其實當時是想嚇阿?的,當時剛好在那邊遇上他,就和阿謙串通了一下。沒想到會這麼湊巧,連妳都撞見。」
「咦……」那之前那些傷懷和復仇心,不是全都變得可笑了?「……那剛剛你們的對話是怎麼回事?」
「我不小心弄破盤子了,嗚嗚。」他伸出手,醒目的紅色在他的指尖染開。
她的眼神投向阿謙。
他聳聳肩。「我餓了,等不及吃晚餐啦。」

梅子沉默。
「梅子?妳還好嗎?」見她沒有回應,他憂心地牽起她的手。
「沒有,沒事。」梅子露出了陰暗的燦笑。「我,好得不得了。啊,阿謙,你這裡有沒有芭樂啊?最好是軟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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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依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