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飛,輕輕落在哭泣的女孩身上……」我頃著身子,將背倚在櫻花樹下。
現在是春天。春天最令我感到溫暖。春天也充滿著「愛」。但我還是比較喜歡秋天,尤其是晚上。秋天充滿著詩意,也有逐漸轉黃的楓葉會落在身上,晚上的月光是如此的耀眼燦爛。那時候,最適合大哭。也最適合我。
我盯著櫻花緩緩的落下,並到掉落到地面。我一面想著小說內容,一面盯著櫻花不放。
但,有個女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諾亞!」聲音從樹後方傳來。
我轉頭一看,一位棕髮女孩用她的圓潤黑眼睛看著我。
我先暫時放下了現在的煩惱,露出微笑。畢竟我不想讓亞蜜蒂擔心我。「嘿,亞蜜蒂。有事嗎?」
她眨了眨眼。「也沒有什麼事情啦。只是看妳不見了,我有點擔心。所以來這找你。」
「妳一向知道我在哪、做什麼事,對吧?」我說。
「是啊。」她對我展露出大大的燦爛笑容。
恩,如果我是男生,絕對會愛上她的。
「好了啦。妳又不是我的男朋友。不用那麼擔心我啦。」我露出淺淺的微笑。
「恩,這主意不好喔。我們是好朋友耶!況且妳那麼可愛,我怕你會被一些惡狼給…」亞蜜蒂露出邪笑,並把十根手指通通彎起來。擺出色狼的樣子。儘管她一點都不像。
她可愛極了。根本就是綿羊。
「恩,我看,妳先擔心妳自己吧。」沒錯。妳那麼可愛,可口。真怕有一天妳就被那群男生給活活吞了。
「不會啦。妳不是知道嗎?我有”恐男暴力傾向”啊。」她說。
「喔。對喔。我差點忘了。之前有一次我們班的班長想請妳跟她約會,結果他一碰到妳的手,妳就把他給…」我一臉恐懼。
「過肩摔、拳打腳踢。噢,對了。我還踢了他的…”那個”。」亞蜜蒂接話。一臉:又沒關係。他很快就好了啦~的表情。
「噢。真慘。」我皺皺鼻子。
「是啊。真慘。但他活該。是吧?」她露出令我恐懼的陰險,充滿怒氣的笑容。這是很少有的笑容。因為很少人會把她惹毛。其實這也不是她願意的,畢竟她的”恐男暴力傾象”是控制不住的。
「呃…就是啊。他活該…」現在最好別反駁她。免得我小命不保。這樣不值得,對吧?
她似乎變回來了,又露出原本可愛天真的微笑。「恩!我就知道諾亞一定是最挺我的!」
聽她這麼一說,讓我產生了如山如海多的罪惡感。
我只是為了保住小命,不是挺妳啊!我心想。
就在我快被罪惡感淹沒時,她忽然開口說:「啊!快上課了。我們走吧,回教室了。」
上課!對耶,還要上課呢。我提醒自己,今天不是假日,要上課的。
但是……
「可是我…我…我不想回去…」我把頭擱在膝蓋上,低聲的道。
「咦?為什麼?」
唉,明明不想讓她擔心的…
「因為我在教室裡一直感覺到…一直有股視線盯著我看。可是每當我回頭看,那種感覺就不見了。也沒看見有誰在看我。」我的雙手因恐懼而顫抖。
亞蜜蒂倒抽一口氣。「妳是說真的嗎?!」
「我會無聊到開這種玩笑嗎?」
「恩,這倒是。好吧!我會幫你的,放心好了!」她拍著胸脯保證。
我搖頭。「妳要怎麼幫我?」
「一直培在妳身邊呀!」她毫不猶豫的回答,並笑了笑。
即使我知道她一直陪著我也不會有所改善,但我還是不忍心拒絕她,只好笑著謝謝她。
                           
輕柔的腳步有規律的落在地板上,喧鬧的走廊上,有人在嘻鬧談天;有人抱著大疊的文法書前往下一堂課的教室,有些人,則無所事事的眺望著遠方。
當然也有人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和煩惱,趴再桌上一副死人樣──就像我。
「好了啦。別這麼沒精神嘛。」亞蜜蒂試著幫我打打氣。
我深歎了一口氣。「我有什麼辦法?只要待在這間教室裡,我就渾身不自在啊。」
「咦~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我能不能──」
「嘿,亞蜜蒂!過來這裡一下!」同班同學.蕾朵麥克.潔莉,現身在我的座位旁邊。
原本我不想讓亞蜜蒂離開,因為那股視線實在太令我恐懼了。但是我突然想到,我總不可能一直這樣限制著她,於是只好放手由她去了。
沒事的,一切都會平平安安的。沒有人在看妳的,諾亞可蘿納。
我不斷的催眠自己,可惜我就這方面最不容易說服。
我掏出書包裡頭的筆記本,開始亂塗亂畫,努力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卻依舊能感受到那股熾熱的視線盯著我的背脊,我的頭皮發麻。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在看我!
我在也忍受不住,別頭一望!
一位高大的男生慌張失錯的把臉撇開,裝做一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的走出教室門外。
我傻住了。
就是…他嗎?
一直以來,盯著我看的就是那個男生?
我也走出教室,轉開洗手台的水龍頭,清水娟娟流出,我把手放到水柱底下,讓清涼的水好好洗淨我的手。
趁著水還沒流光,我馬上將濕答答、冰冷冷的手在雙頰上拍了好幾下。
好了!既然已經知道是誰在看妳,那就等下次見到他,跟他說一下,就會沒事了。放心吧!我對自己這麼說,隨著這件事水落石出,我也漸漸安心下來。
「恩?什麼事讓妳笑得這麼燦爛?」亞蜜蒂終於出現了。
我笑著回答她。「亞蜜蒂,妳回來啦。正好,我跟妳說,我不需要保護了。我已經知道那個看我的人是誰了,至少應該不是個變態。下次見到他,我會跟他說我很困擾。相信他這樣就會答應不在盯著我瞧了吧。」
「欸?那那個一直看著妳的人到底是誰啊?」
「恩,我也不知道耶。他似乎有點害羞?」我聳肩。「那個傢伙還算是挺英俊的。黑髮黑眼,很高大,一百七十多公分,將近一百八──」
「咦,咦?!」她瞪大眼睛。「妳是說…那個人稱『黑鬼』的霍克.塔特?!不可能!」
「恩?為什麼不可能?我當時看見的就是他啊。」
「妳確定當時沒看錯嗎?他可是全校裡,最會打架、據說打敗幾百人的『黑鬼』耶!還是說妳對不起他什麼?或是惹他生氣?」
我猛搖頭。「我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亞蜜蒂又回到思考模式,手托著下巴,雙眉皺攏。
「對…了。」我說。「什麼是『黑鬼』啊?」
她回神過來,清清喉嚨。「『黑鬼』的意思,就是我們學校裡公認最可怕殘暴的人,而塔特不管走到哪,不是嚇到人,就是在和別人打架。不過他似乎不曾輸過何人呢。可說是最強的打架高手。」
我吞吞口水。「我…被他盯上了嗎?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我明明沒有做什麼啊!」
她搭住我的肩膀。「諾亞。我勸妳最近,還是不要來學校的好。我可以幫妳跟學校請假。對了,妳會模仿妳媽的簽名嗎?」
我整個愣住了。天哪──我上輩子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啊?!
                           
髮飾緊緊的束住我的金髮,我甩甩那束頭髮,然後撈起放在木椅上的書包。
我用平板單調的步伐走往學校。一如往常。
淡心理卻有種怪怪的感受,是用言語也無法形容的。
或許是擔心會被那個叫做塔特的男生打?
不過這機會也挺小的,況且我也不認識他,要怎麼得罪他?
而且,這個問題不是令我最擔心的,我比較擔心的是,該怎麼和他說不要一直看我?尤其又是在亞蜜蒂跟我說過他的「豐功偉績」之後?
我猛然甩頭。
別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安全的抵達學校!
沒錯。
我不打算請假。
第一,我沒法要到我媽的請假單簽名。次要的,請假只是在逃避,我總不可能一直請假吧?
而且,這樣就像是怕他一樣──即使我真的怕他──不斷躲避。他反而會更覺得我好欺負。
所以我才決定要乖乖去學校。
而亞蜜蒂似乎認為,我的選擇是不對的──
「諾亞?!妳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叫妳乖乖待在家裡嗎?請假單我可以幫妳去拿來啊!」她有點指責性的嘆息。「妳真的這麼想被塔特打?」
我也有點生氣。「我才沒有!我也很憂心啊,可是如果我只是一昧的躲在家裡,他只會認為我好欺負!」
她又嘆氣了,這害我更加氣憤。
「諾亞啊諾亞,妳真的很傻很天真呢。」
「喂!妳那什麼意思啊──」
「這個意思,」她把我拉到窗戶邊。
「什麼?」我又困惑又氣。
她伸手指指窗外的情景。
我聽見了。
「你最近很霸氣喔,霍克塔特。」一大群凶神惡煞的男性群群包圍著塔特,那個塔特似乎有點不知所措。
哦?他終於懂得害怕了嗎?我挑眉。「怎麼,妳想讓我看他出糗?」
她搖頭。示意要我閉上嘴,安靜的看下去。
我呿了一聲,又別回頭去看。
當我看到和剛才極為不同的情況時,嚇得目瞪口呆。
一道快如風速的黑影一再閃過,那幾個惡霸一個接著一個倒下,最終,只剩下滿身沾滿紅色血漬的塔特,直挺挺的站在那群倒下的人中間。
我直直看見他當時那冷血無情的眼神。
他哼了一下,掉頭離去。
是錯覺…嗎?我好像看見那背影裡的那份寂寞。
                           
豆大的雨滴不停續的落在屋簷上,滴滴答答的彷彿是個在奏樂的樂團,我的心情如同外頭的天氣,心中的雨下不停。
我完全開心不起來,自從上次親眼看見塔特打倒那麼多人而離去之後,我的心情一直很悶,也不斷失眠,沒有一天晚上是睡得好的。連熱牛奶這招都沒有用。
我也不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就是感覺大腦認定我是認識他的,甚至和他有很親密的感情,替他感到難過。
我不了解。我不了解……
「諾亞!下來了!」樓梯間傳來媽媽的喊叫。
今天是假日,不過我媽依舊要去公司加班,賺取那多別人一點的微薄薪資。
我媽一直很拼命,只要一有能夠賺錢的工作,除了不正當的事業之外,她通通都願意接。
我們家既不富裕,也不貧困,但是我媽總是說,要讓我們母女倆過更好的生活,總是很努力工作。
我很感激她,所以我也向她發誓,等長大我有能力工作之後,我一定會讓她成為全世界最有錢的大富婆。
木桌上擺著一盤熱騰騰的培根蛋土司,還有一杯用玻璃杯裝好的冰牛奶。
我乖乖的坐到位子上,陪著她一同享用早餐。不過她吃的比較匆忙,深怕遲到了──會扣薪水──她的公司在這方面管理極為嚴格。
「好了,我得走了。諾亞寶貝,妳今天可以自己打理好自己嗎?」她一面穿上她那雙紅色的高跟鞋,一面溫柔的問我。
我點點頭,輕親了一下她的側臉。「恩,妳好好加油喔。我會買妳最喜歡的馬鈴薯泥放在桌上,回來時妳可以微波來吃。」
她摸摸我的頭,欣慰的一笑。「我真高興有妳這麼好的女兒,」她也在我的臉上留下一個吻。
我傻傻的笑笑,硬是把她推出門外。「好了!妳再不走的話就要遲到了喔?」
她瞥了一眼她戴在右手的手錶。
「天哪!謝謝妳提醒我,我真的該走了。晚上見,諾亞寶貝。」她驚呼,連忙跟我揮手道別。
她一直揮舞著手,直到巷口,再也看不到我為止。
相對的,我也一直向她道別直到她不再對我揮手。
或許在別人眼中我們是一對笨蛋母女,不過我在乎。
畢竟就是因為太愛對方,所以才會表現得像是傻子一樣不是嗎?
                         
早上,我晨跑了一圈,然後回到家,開始打掃整理。
我在處理媽媽房間的櫃子時,甚至還翻出一堆小時後我和媽媽一起拍的合照。有些比較滑稽的照片還令我不禁噗哧的笑了。
雖然有點孤單,有點寂寞,可是只要看見以前那早已泛黃的老舊相片,仍會露出淺淺的笑意。
當我終於把所有東西收好,歸回原位後,客廳的電話響起,我緩緩的走下樓,接起電話。
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端,肅穆的對我說: 「諾亞.可蘿納小姐嗎?」
我眨眨眼睛。誰啊?「是的。我是。」
「請妳現在趕到青寧醫院。」他說。
「為什麼?」我皺眉。
「因為…妳媽媽出車禍了。現在她正在…安寧病房裡。」
我怔住了。
「什麼……我媽出車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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