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諾亞!」我聽到一個熟悉的男聲正在大聲呼喊著我的名字。
我微微睜開眼,看見模糊的塔特在我眼前。剛才似乎就是他在叫我。
「塔特…」我不知不覺就脫口說出了他的名字。
「諾亞!妳醒了!」塔特喊。語氣驚喜無比。
我努力的點點頭。頭還是昏昏沉沉的。
「等等我,我去叫我爸一下。爸---諾亞醒了!」他走出房間。
這時,房間鴉雀無聲,但是我卻虛弱的笑了起來。
真沒想到,我真的被救起來了。我真的沒死。
我用我最大的音量大笑。
「哈哈哈…媽,我真的被救起來了耶。哈哈…我真的沒死耶。……嗚……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死了算了啊!為什麼要救我!讓我好好死一死啊!嗚…媽…」我不停啜泣。把疼痛的、插著點滴的手臂放在眼睛上。眼淚不斷流下。
等我哭累了,哭啞了,哭到睏意上身的時候。我才願意讓醫生,也就是塔特的爸爸接受治療。
「諾亞,妳為什麼要割腕自殺呢?」 塔特醫生(全名:路易斯.塔特。塔特的爸爸)邊幫我治療邊問道。
我瞪著天花板,沒有回應。
「是因為成績?」
我沒說話。
「跟朋友吵架?」
我還是沒說話。
「被霸凌嗎?」
我沉默。
「總之是想不開對吧?」他苦笑。
我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
「怎麼啦?為什麼想不開呢?」塔特醫生似乎認為能問的更深。但他錯了。我又開始沒有回應了。
「好吧。妳的私事我管不著。不過啊,不是我要囉嗦,妳應該要更珍惜自己的生命啊。」
我生氣了。他只是個局外人,憑什麼管我?他根本不懂我經歷的所有痛苦!
「這關你什麼事啊。你認為呢?我跟朋友吵架?對!我跟我的朋友吵架。而且是一場很大的架!想不開?是!我是想不開啊!因為我爸從我小時後就過世了。只剩我跟我媽孤苦無依,但我們還是撐下來了。但是,就在昨天,我媽死了!我媽被車撞死了!這樣你爽了吧!我就是這樣才想死!」我激動的跳下床,拔掉點滴。
「諾亞,別這樣。我不是有意要…」塔特醫生拉住我的手說。
我甩開他的手,瞪著他。我的眼神已經過長時間的折磨而變得冷酷無情。「我問你,為什麼救我?我跟你說,我是個不值得救的人。你最好給我記住。」我冷漠的說,接著,跑出房間。
就在我跑過塔特身旁時,他抓住我。「別走。妳的傷口還沒有恢復。」
「別碰我!」我對著他大吼,眼淚不禁流了下來。
塔特縮了一下。「我不能讓妳走!」
「我不管!放開!」我尖叫。奮力試著掙脫他。但完全沒用。
「我不要放!」塔特喊。緊握我的手腕。
「呀---」我淒厲的尖叫。「為什麼救我!我想死啊!」我跪了下來。「你們讓我死啊!為什麼不讓我死---!」我不停的用那高八度的淒厲音調叫喊著。
「諾亞,冷靜!冷靜!」塔特對我吼。
「我現在很冷靜!我現在就要死!」我叫著。眼淚不停流著。
「諾亞,恕我失禮了。」話一說完,我就被他給一拳打昏了。

等我醒來。我已經被塔特和塔特爸爸給關緊閉了。
我被關在一間牆壁是藍色的房間裡頭。裡面擺著一張桌子、一個椅子和一張床,桌上還有一壺水和一個杯子。
我不停吼著,喊著,叫著。叫他們放我出去。但他們根本不聽,連理都不理我。每當我吼了累,拍門拍累了,喉嚨喊啞了。我都會坐在床沿邊休息,順便喝些水。
他們每次都會在早上九點,中午十二點,晚上六點從門縫遞三餐給我吃。但我一向沒什麼吃。應該說”幾乎沒吃”。我每次都只吃一兩口就不吃了。
不到一個月,我就變得瘦骨如柴了。
我削瘦的臉頰一點紅潤都沒有。血糖也很低。還有很重的黑眼圈。因為我每天都會叫喊到凌晨一點才肯罷休。才願意去休息睡覺。
塔特醫生當然注意到了,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放我出來,我就會馬上去自殺;不放我出來,總有一天我也會營養不良而暴斃身亡。
每天下午,塔特回到家,都會從窗外望著我,一臉擔憂。
每天,他都會在窗外不知在喃喃說著什麼話,一臉痛苦。
在不知道過了幾個月後,塔特又遞了一盤晚餐給我吃。我不理會。繼續用空洞的眼神盯著牆壁,嘴巴微張,發呆。
突然,塔特說話了。「諾亞。」他喊。
我繼續發呆。
「諾亞。妳聽我說。如果我放妳出來,妳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我瞇起眼睛,合起嘴巴。似乎有點被吸引了。「什麼事?不是叫我別自殺之類吧?」我沙啞的問。
「不是。是請妳當我一百天的女朋友。」他語氣堅定的道。
「什麼?」
「你是說,想跟一個不停說要去死的萎靡女生當一百天的情侶?呿,別胡扯了。」我輕蔑的笑。
「妳到底答不答應?」他又追問。
我有點愣住了。我考慮了一會兒。「那,好吧。那你不能之後又把我關起來喔。也不能阻止我去自殺喔。」
「好。」成交。
「恩。」我喝了幾口水。
「那,明天我就會跟妳開始交往喔。明天我會跟妳出去約會。」
「恩。」明天。就明天。他一放我出來我就去自殺。我決定不遵守諾言,奸詐狡猾的直接去自殺。
不過我想,這對塔特來說,也是件好事吧。終於能夠擺脫我這個累贅了。
半夜十二點,我躺在床上,腦裡正打算著要用怎樣自殺才痛快,想救也救不活。撞車。如果我找到一條滿是車的大馬路,然後衝到馬路上,我應該能死個痛快吧?好吧。死的不好看也沒關係了。我只要能死就好了,管他好不好看咧。
媽,這次,我真的要去找妳了。妳等著。

隔天一大早,塔特給了我幾塊吐司,上面塗滿了乳酪。看起來挺好吃的,但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我咬了幾口便把它丟在角落不理了。
等塔特放我出來的時候,已經快正午了。相信這個時候車很多。跟我想的一樣。只要我能被撞,再撞,再撞,最後被輾過,就死定了。除非上帝發瘋,不然不可能會再救我的。
我一走出塔特家門外,我便馬上奔向大馬路。
塔特來不及救我。當他正衝過來要抓住我的時候,我就被一台大卡車撞倒了。發出一陣好大的聲響。
碰。
而我在死前看到最後的畫面是塔特跪在地上大哭。
我想,他是眼瞎了吧。才會喜歡我。這個愛情實在太明顯,也太可悲了。

我醒來,又跟之前一樣。我來到白色的房間。媽就站在我左邊,瞪著我。我坐起身。
「嘿,媽,我又來逛天堂嚕~」我看著媽挺起身子,一派輕鬆。
媽依然狠瞪著我,眼神充滿憤怒和悲傷。「妳回來做什麼!」
「咦?我被撞死啦。」我說。不解她為何生氣。
「我不是叫妳別再自殺了嗎!」她吼。
我畏縮了一下。「沒有啊,反正我遲早會死嘛~只是早死和?死啊,不如自己選什麼時候想死就去死啊。」
一個巴掌賞在我臉上。
我震驚的看著她,眼睛睜得大大的。
「怎麼?我又惹到妳了!」我忿忿不平的說,一面稱著發紅的臉頰。
「妳是惹到我了!妳應該更珍惜妳的生命呀!」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珍惜我的生命?我的生命,我的生命耶!妳憑什麼叫我珍惜我的生命?這是我的生命耶,難道我沒有選擇權力嗎?我的生命耶!不是妳的耶!妳憑什麼說要我珍惜!」眼淚悄悄的落了下來。
「好。也許我真的不珍惜生命。但是,那又如何?反正我愛的人都不在了。我也沒有朋友了。這無意義的生命,人生,我已經不想要了!」我吼著。
媽退後了幾步。「但是,妳可以彌補啊!妳可以去找新的朋友,和真命天子呀。妳可以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哪!」
「我不要!」我尖叫。「爸已經死了,現在妳也死了。妳要我如何活下去?這種情況下,妳要我如何闖出一片天啊?我已經放棄了!我現在只想和妳在一起!」我的眼淚不停流出,如流水般,不會停。我低著頭,不停啜泣著。
「諾亞…」看到我這樣,她也很難過,她慢慢的湊近我。
我抬起頭,露出冰冰冷冷的表情。「妳不准碰我!走開!」我嘶吼。
她有點受傷的停下腳步。
「諾亞…」她痛苦的伸出手想安慰我。
「我說不准碰我!」我怒吼。跳下床。往窗戶靠近。
「沒關係。人間我不要,天堂妳不要我在這。好。那我就去不是天堂也不是人間的地方!」一說完,我便打開窗戶,跳了下去。
全世界被給黑暗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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