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

水佈滿、洗淨我的全身。

我在身上和頭髮上抹了一些天然自製的沐浴乳和洗髮乳,搓出泡泡,然後才慢慢把它們沖去掉。

水蒸氣充滿了整間浴室,我包了條浴巾在身上、毛巾在頭上,便出去了。

伊芙彎著腰,從乾淨的衣籃裡挑著衣服。

我看著她,問:「妳在挑衣服喔?」

她頭也不回的答道:「可以這麼說,我在挑等會兒要給妳試穿的衣服,我自己的早就挑好了。」

「我的?」我皺起眉間。

「當然囉!」她笑著點頭。

我想制止她:「不用那麼麻煩,我自己挑一件方便點的衣服穿就好了。」

她伸出一根指頭,再我眼前左搖右擺。「不行不行!在月亮儀式裡不能穿”方便的”衣服,而是要穿”難得一見”的華麗衣服好嗎?」

我皺起鼻子。穿的華麗有什麼用?反正只不過是個儀式罷了,一般人都會穿的方便吧?

可惜的是,我又猜錯了。

當我看到全部的吸血鬼們穿著的華麗到不行的衣服,在屋群中央的空地扭腰擺臀,隨著音樂跳著舞時我整個人嚇傻了。

「怎…怎麼會有音…音樂啊?」我支支吾吾的問。

「從人類身上偷來的,反正他們太笨了,沒有發現。」她一副無所謂,這很正常的聳了下肩。

我反感的皺起眉頭。不過為了入境隨俗、不讓別人對我感到討厭,我便趕緊鬆開鎖得緊緊的眉間。

「走吧!」伊芙握住我的手,把我牽到了空地的其中一個空位裡。

我有點開不了口的道:「我不…我不太會跳舞耶。」我說謊。

「哈,少來了!看妳的樣就知道妳很會跳舞。來嘛!一起跳!」伊芙開始跳起舞來,邊招著手要我跟著跳。

我突然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跳舞了,於是決定小跳一下。

「好…好吧。」我微聲的說。

「這樣才對嘛!」伊芙鼓勵我。

我也開始隨著音樂搖擺,配合伊芙的節奏和舞步跳著舞。

旁人看見我們的舞是多麼有熱力,多麼性感,便漸漸停下腳步,圍在我們倆的身邊看著我們大展身手。

我們越跳越起勁,放得越開。

好快樂。這是我唯一的念頭。

我愛死跳舞了。我只能這麼說。

當我們結束跳舞時,四周傳來此起彼落的鼓掌聲,我的身體感覺整個釋放了出來,感覺好爽快。

這景象讓我想起曾經和帝一起跳舞的時光。那段時光也如現在一樣美好、一樣逼真寫實。

等我跟伊芙一起回到小屋(伊芙專屬的)裡面,伊芙不禁嘟起嘴,埋怨道:「早知道穿方便一點的衣服去就好了!這樣我可以跳得更好耶!」

我被她幼稚的舉動惹得咯咯笑。「好險我有說服妳讓我自己挑衣服,不然搞不好就沒辦法像剛剛那樣大展身手了呢!」我指了指自己身穿的黑色露肚裝。

「啊---早知道就該穿像妳那樣的衣服了!」她不滿的將雙手環抱在胸前。

「誰叫妳硬要穿那種衣服。」我開玩笑的虧她。

「唉呀!別再損我了!」她輕拍了我一下。

我哈哈笑。

誰叫她要穿洋裝,而且還是白色的長洋裝呢!

     

住在”森”部落一星期後,我手臂上的傷口漸漸轉好。

這都得感謝這裡的醫療師---蘿蘿。

她待人和善,喜歡幫助別人,長得也很不錯,而且部落裡有很多人愛慕蘿蘿。但她卻一直沒有男朋友,我只知道聽說別的族人說好像是因為她的男朋友在一場戰爭裡離開了,所以就此之後就沒再跟他人交往了。

也許是怕受傷吧!當時我這麼猜想。畢竟自己的愛人去世了,想必是多麼的令人心痛。但是蘿蘿卻還能笑臉迎人。我真的很佩服她。

有一次,我真的忍不住了,開口問了這無禮的私人問題:「蘿蘿,妳男朋友到底是在什麼情況離開的呢?」

她愣住了,唯一的反應是微微一笑,便請我出去了。

出去後我很懊惱,為什麼我要問那麼令蘿蘿心痛的問題,我為什麼要把她心中最深的傷口挖出來講,那樣的我啟不是太可惡了嗎?

於是我決定以後對蘿蘿的男友這事絕口不提,不要再次傷害蘿蘿這麼和藹親切的好人。

「蘿蘿,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我走到她的醫護小屋裡問。

自從那件事以後,我就不再問蘿蘿男友的事了。當然,蘿蘿也不是愛記恨的人,她也不去在意我曾問過她的那個問題。

而為了彌補之前的過失,每過幾天就會到醫護小屋那裡問問看蘿蘿需要什麼幫助。

「喔,諾亞啊。最近的”坎松”又變少了,妳可以幫我去摘一些回來嗎?」蘿蘿的金色長髮被微風吹得飄揚而起。

我微微笑,並點了一下頭,便背著弓和箭出部落了。

部落附近也有一座湖泊,比之前那做小湖大很多,在湖邊有很多”坎松”。坎松也是治療的藥草,可以食用,功用是能夠退燒。它們長的比紫蘿薾還要矮小,本來花的顏色是米色,但被磨碎後卻是呈現金黃色,這令我驚嘆不已。

我拿出麻布袋,摘了幾十朵,輕柔的放進麻布袋裡。

然後便返回部落裡了。

回到部落,我走進醫護室,裡面有一位生病的女病患躺在一塊舖好在地上的白布上,蘿蘿正在幫她診斷。

每當這種情形時,我都會靜悄悄的放下麻布袋就離開,但是當我正要出去時,她忽然叫住我。

「諾亞!」她喊,我馬上轉身。「這個病患發燒了,妳可以幫我磨碎麻布袋裡的坎松嗎?」

我點頭,將布袋裡大部分的花兒掏出來,放進擺在蘿蘿醫護桌上的石碗裡頭。

「大約三十朵左右就可以了。」她說道。

我邊點頭邊拿起石頭製的棍棒磨藥草,磨沒幾下,坎松便被我磨得碎碎的了。

我將磨成粉狀的坎松倒入木碗裡面。

「然後從編號第七十二的抽屜裡拿一小撮”貝森”出來。」她命令道。

我趕緊照著做。

一牆壁的櫃子裡通通放滿了各式各樣的藥草,我找到第七十二櫃,拉了出來。

我抓了一小撮的貝森,似乎是曬過的。

「接著要做什麼?」我問。

「接著把貝森跟坎松混在一起輾成粉狀。」她邊幫病患把冰水煮成熱水邊教我。

我又點點頭,把那撮貝森也丟到石碗裡,然後又把木碗裡的粉狀坎松倒回石碗裡面,我開始又磨了起來。

磨好以後我把它們裝進木頭碗裡,遞給蘿蘿。

蘿蘿點頭表達對我的感謝之意,將熱水倒進藥粉裡之後才把碗先放到旁邊。

她幫忙把病患扶好,並把木碗裡的藥送進女病人嘴裡。

我一看見女病人皺起眉頭,癟起嘴時,我馬上知道那藥一定苦得像什麼一樣。

可是為了盡職責,也為了病人著想,蘿蘿得要辦黑臉,逼那位痛苦的病人喝完那帖苦到不行的藥。

 相信蘿蘿也很為難,一定得要逼別人掙扎的喝下那碗藥,如果不逼,也許病情會惡化。只能說…醫療師一定並不好當。

「那…蘿蘿我先走囉?」我輕聲問道。

她點點頭,用無聲的唇語對我說了聲:「謝謝妳,諾亞。」

我離開了醫療室,盤算著等等出去打獵時要獵些什麼。

「諾亞!」站在前方不遠的伊芙看到我便這麼喊,並跑向我。

我也向她招招手、微笑。

自從跟她相處久了以後我才發覺伊芙這個人雖然有時有一點任性、大小姐脾氣,但是人滿好的。

「我幫妳帶了弓和箭,要不要一起順道去狩獵啊?」她笑著舉起箭和弓。

我也笑了。「當然,不如今天我們來獵個大一點的吧?」

     

烈火在屋群中央的木堆黑炭裡熊熊燃燒,看起來極美無比。

「好,大家,開動吧!」"森”部落的長老---伊斯德---喊道。

族人開始狂吃猛吃,享用著美味的野肉。

「這幾隻野山豬都是諾亞和伊芙一起獵取的,我們向他們舉杯致敬吧!」長老又喊。

我和伊芙對看了一眼,接著一同得意的露出大大的笑容。

全族人都高高的舉起木製的杯子,杯子裡裝了滿滿的葡萄汁,想也知道在這裡不可能有紅酒吧!

「乾杯!」伊斯德喊。

大家也復議的喊:「乾杯!」

然後互敲了下杯子才將杯子慢慢放下。

族人們都輕啜了幾口葡萄汁後,便開始吃起我跟伊芙一起獵到的三頭野山豬。

我跟伊芙也吃起了野山豬。

真是太好吃了!感覺油汁都爆出來了呢!尤其是在辛苦之後的果實更甜美!

我們一起吃了一盤又一盤的山豬肉,直到我們都飽得一隻螞蟻的份量都再也吃不下了。

我輕輕啜飲著葡萄汁,心想著這場宴會有多美好時,一個慌張的聲音突然說:「病患快死掉了!」

我認得那個響亮悅耳的聲音---蘿蘿

「她不知道怎麼了…我…我也不知道,她就…就昏倒了,我不…不是有意要讓她這樣的…我……」蘿蘿欲言又止的解釋,可是卻說不出個什麼東西來,而且急得似乎淚都飆出來了。

我皺著眉頭,跑過去問她:「怎麼了,蘿蘿?」

「我…病患昏迷不醒,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一副想說的樣子,卻一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只好搭住她的肩膀,喊著要她冷靜。「好吧,蘿蘿,我只需要妳告訴我,妳需要些什麼,我馬上去找。」

「我…我需要,一朵…」她吸了吸鼻涕。「我不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又哭了。

我翻了翻白眼。真是夠了!「別哭!病人需要妳!跟我說,不管是什麼我都會找到的!」

她抹掉滿臉的淚水。「我…一朵…天堂鳥。」她哭哭啼啼的說。

天堂鳥?我瞇起雙眼。好像聽誰說過……

我不禁好奇的指著那些鳥兒提問:「那些是什麼鳥啊?」

他往我指向的地方瞻望。「喔,那些是天堂鳥,很美吧?我很喜歡那種鳥。而且牠們都擁有漂亮的羽毛,看來更美了。」

「我也很喜歡,牠們好漂亮。」我同意。

「牠們是世界號稱最美麗的鳥兒,而且很稀少。順道一提,其實也有花叫做天堂鳥,也長的很特別。特別的美麗。在我的溫室裡的珍藏區那兒,就有種一株天堂鳥。」塔特說。

塔特!他擁有一株天堂鳥!我突然想到。可是我該如何回去跟他拿呢?

這真是個難題。

我轉向全族人們。

「我可以幫助這位病患,只要有人願意幫我---不管是否冒著生命危險。」我知道那個男的一定不會放過我,他也許還正在找我,帶著他的來福槍。還有那頭獅子,天曉得塔特現在如何了。

族人們面面相覷,似乎都沒人願意挺出來跟我走。

我等了很久很久,就在我失望透頂,決定自己一個人去的時候,終於有人願意挺出來了---

「我!我跟妳一起去!」伊芙。她從人群中竄了出來,一臉堅定,眼神完全沒有任何猶豫。

我露出欣慰的微笑。

她果然是好人,她果然是伊芙,即使她是到了最後才出來。我不禁這麼想。

「抱歉,我沒有馬上站出來挺妳。因為我…太害怕了。」她走到我身旁,在我耳邊低語。

我搖搖頭。「才不呢,我很感謝妳肯陪我一起去,妳果然是我的好朋友!」我勾住她的肩微笑。

她也笑了,雖然只是淡淡的微笑。

「好了!還有誰願意一起去?」我又轉回去,面向所有族人。

……

鴉雀無聲,似乎只有樹葉摩擦的沙沙聲。

「我!」一隻黑黑的手臂在人群裡舉得高高的。

他自動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一個男生,皮膚烏黑,感覺有點黑人的味道,超過脖子的一小撮黑色頭髮用一條布繩子紮了起來,五官端正,看起來就像一副很會打架的樣子。

「你是?」我挑起眉毛,問。

「提姆.漢普森!」伊芙搶先一步驚呼道。「你要跟我們一起去?你瘋啦你?」

提姆抓抓脖子。「哈哈,當然不只我,還有我的好哥兒們---迪里啊。」

一位淡金色頭髮的男生走到提姆左邊的位置。「妳好,我是迪里.達克。」

我用點頭取代了禮貌的問候。「諾亞.可蘿納。」

「恩,我知道。」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絲的期待,但下一秒又不見了。

「好吧,還有人嗎?」我又喊。

……

沒有人。

這一片寂靜讓我知道結果。

「好,那就走吧!」我說,其他三人都猛點頭。

我們開始啟程去尋找塔特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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