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都是他!

他開心的臉,生氣的臉,慌張的臉...不管是哪一種神情,都深深的刻劃在我的腦海。

看到的都是他那張俊美的臉,聽見的都是他那充滿魔力,令人陶醉的聲音,就連我的思慮…也一直都在迷人的他身上徘徊。

看到的都是他!就算他只是純粹翻一下書,我也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不想錯過有關他的任何畫面---尤其是他那讓人窒息的超帥氣笑容。

聽見的都是他!他光是和我說一句話,我就能一整天心情都飄飄然。不管我在多吵的地方,我耳裡聽見的只有他的聲音,迷人的音調在我耳中打轉。我知道這樣很花痴,但是,這是我無法控制的。他就是這麼的令人神魂顛倒。

而這個完美到不行的,就是馬克利斯.奈特

「諾亞。」我聽見馬克正用他完美的嗓子輕聲呼喊我。

「來了。」本來坐在床緣的我起身,走向趴在陽台欄杆上仰望漆黑天空的馬克。

現在已經是午夜了。寒冷的風無情的打在我和馬克臉上。就像處鞭刑一樣,一鞭接著一鞭,無情的打在我們身上。

「怎麼了?」我問。可以看見月光隱隱約約的頃洩在馬克身上。看起來就像舞台的探照燈,直直打在馬克一個人身上。他就像電影裡的主角。

而……也許我是只是…那個在一旁搞笑的丑角吧,根本不值別人一看。

想到這個,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我在他眼裡,是不是也只是個不值得注意的小丑角呢?

「沒事。我只是想請你跟我一起欣賞月亮。」他答。眼睛還是盯著那個看不太到的月亮。

「是嗎。可是,月亮都被烏雲遮住了,看不見啊。」

「仔細看。」他輕輕的說。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我仔細看,再仔細也看不到不是嗎?但我還是照做了。

突然,我嚇到了---被眼前的影像。我眼前出現一個畫面---圍繞著月亮的烏雲自動散開,剩下皎潔的月亮陪伴我和馬克。瞬間,馬克不再耀眼,月光脫離馬克,直直灑落在我的身上。現在,我看來就是女主角。完美的女主角,動人的女主角,引人矚目的女主角,配得上馬克的女主角。

現在的月亮看起來就像是為了我而存在,為了照耀我而存在。

現在的地球看起來就像是為了我而轉動,為了我的閃耀動人而轉動,為了要讓全宇宙看到我各種角度的美而轉動。

「我的天哪!」我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我也能這麼

「是可以這麼說。」馬克附和道。「但其實我比較想說的是。妳真是天殺的漂亮!」他露出燦爛到不行的笑容。現在是誰漂亮啦?即使你是男生?我半開玩笑的想。

即使月光不再照在馬克身上,他還是一樣帥,也可以說是美。

我羞澀的低下頭。「恩…謝謝。」我微抬起頭,回給他一個微笑。

「對了,為什麼會這樣?」我忽然想到這不太對勁,為什麼月亮周圍的雲會自動散開?為什麼月光不再照馬克?為什麼月光照的是?

「喔。這說來話長。」他露出勝利的笑。他一定知道我會這麼問,早就準備好了。他清清喉嚨,然後吐出一大串話: 「其實呢,獄世代是個怪事一堆的詭異地方。當然,這件事也包含在內。希望妳已經習慣怪事出現了。總之,我們獄世代是吸血鬼的帝國,這妳已經知道了。而我們的月亮很特別,要是不是吸血鬼是看不見的。還有,看月亮時要很仔細看,月亮才肯露出臉來見妳。妳應該會想說: 『為什麼要對月亮畢恭畢敬的?反正不看它又它不會傷害我。』妳錯了!它是不會直接傷害吸血鬼,但會間接傷害吸血鬼。因為吸血鬼法官…吸血鬼有法官,諾亞。別露出懷疑的神情好嗎。吸血鬼法官他們命令月亮監視我們吸血鬼有沒有遵守『血則』。噢噢,『血則』就是吸血鬼的法則,就像人間的『法律』一樣。」

他都不會口渴嗎?!我狐疑的上下打量馬克。

「了解。」我說。「但有件事我不太懂。血則有哪些啊?」

馬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看來他真的很愛解釋。「血則有五則。第一則:每天都要做『月亮儀式』。第二則:不可以被人類發現自己是吸血鬼還留他活口。第三則:不可以吸吸血鬼的血。第四則:不可以跟吸血鬼自相殘殺。第五則:不可以長期住在人間。」

也許我跟馬克已經有種默契了吧。我還沒開口,他便知道我要問什麼。

他說:「其實呢,『月亮儀式』沒有妳想的那麼複雜,這個儀式很簡單。就是仔細盯著月亮,月亮旁邊的雲散開,然後妳定住不要動,讓月光洗禮妳---就像妳剛剛那樣,妳只差”定住不動”,這點而已。」

我理解似的點頭。

我聳了聳肩,然後說:「其實我還有個問題沒問。但想到很晚了,還是明天再說吧。」

當我轉身時,馬克拉住我的手腕。

「等等,妳有什麼問題現在解決就好了。快問吧。」他盯著我的臉說。

我眨眨眼。「那好吧。我問你,為什麼要每天都做月亮儀式呢?那有什麼功效之類的嗎?」

「是有種功效。」馬克低語。似乎怕吵到鄰居。

「是什麼功效?」我好奇的追問。

「功效就是:保住妳的命,洗滌妳的心靈。」他緩緩說出這幾個字。

「保住我的命?!」為什麼要每天讓月光照才能保住我的命?這實在太不合理了。即使獄世代裡沒有幾件事是正常的。

他翻翻白眼。「我還以為妳已經習慣了,經歷過那麼多怪事妳還不習慣…」他喃喃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如果你想知道就得聽我說故事了。」他將自己的雙手食指緊扣。

「故事?」我皺眉。我不喜歡抱著疑惑睡覺,那會令我輾轉難眠。但要是現在我聽他說故事,到底要多久才能聽完這段故事,我才能好好睡覺?

馬克挑起一邊的眉毛。「我以為妳會喜歡故事好比解釋一個妳不懂的辭彙。」

「是有比解釋喜歡一點。」我說。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問題是我累了。」

「噢,對。當然。妳需要睡眠。明天還要去狩獵呢。」他邊說邊把我從陽台推進房間裡。

其實,我們既不是在我家,也不是在馬克家。我們在人間的一間飯店裡。這家飯店很豪華,我也不知道馬克哪來那麼多錢可以讓我們倆住在這五天四夜。因為我目前還是無底洞期。一直跑來跑去又太麻煩、太耗時間了,所以他決定住在這裡五天,好方便去狩獵。

至於為什麼我會跟馬克同房呢。是因為。我算是滿注重「錢」的流向的人。所以我花了許多力氣來說服馬克兩個人一房就好---不然太浪費錢了。

馬克把我硬推倒在床上。然後把被子拉起來蓋在我身上。他似乎很在乎我有沒有著涼了,把我裹得緊緊的,直到我跟他說我快喘不過氣時,他才稍微把被子弄鬆一些,好讓我睡個不會令我覺得冷的好覺,也不至於讓我勒死。

「妳好好睡。我去上個廁所,馬上回來。」他比了個手勢,然後就進廁所了。

我在棉被裡捲縮成一團,闔上眼皮,等著進入夢鄉…

     

都是妳害的…妳這笨蛋!廢渣!......有人對著我大罵。

我驚醒。

「好久沒做那個夢了…」我呢喃。抓抓凌亂的頭髮。

外頭傳來響亮的雨聲---即使有片厚玻璃隔著---我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努力不要讓我笨拙的動作嚇醒馬克---他還正在熟睡。

我穿上飯店裡的羊毛拖鞋,慢慢的走到放有咖啡粉和茶包的籃子的桌子前,隨手抓了一包咖啡粉。然後把咖啡粉倒入飯店供應的馬克杯裡---這家飯店幾乎什麼都有供應---再用熱水壺裡的熱水泡一泡,一杯沖泡式的黑咖啡就完成了。

我無趣的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都是一些無聊的八卦新聞。我把遙控器丟到沙發的最旁邊,自己躺坐在遙控器另一邊的沙發上喝微微冒著熱煙的咖啡。

當我喝完咖啡時,馬克便邊咕噥說我怎麼沒有叫醒他邊搖搖晃晃走進浴室。
「你看起來很累,我捨不得叫醒你。」我隔著浴室的門對他喊。
「別擔心我,我之後再補補眠就好了。」我聽見牙刷在他的牙齒上來回刷動的聲音---他應該正在刷牙。
我翻翻眼睛。「是啊是啊,再補補眠就好了。總之你就是要我狠心的叫醒你。」
「妳還不笨。」他指出。
「我當然不笨。你認為我笨?」他居然一直認為我笨?!他覺得我很笨?!
「沒有沒有,我當然不認為妳笨啦。」他心虛的說---我聽得出來。
我生氣的說:「我才不信!」

「只是開個玩笑,別生氣。」他溫柔的說,似乎想要說服我。
哼!我才不會上當!
我走回沙發前,重重的坐下,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嘴裡還喃喃說著一些抱怨的話。
馬克刷完牙,洗好臉之後,從浴室走出來。他看見我在沙發上生悶氣便翻了個白眼---他這個反應令我更氣憤了。
他穿著跟我一樣的羊毛拖鞋走向我。他在我旁邊坐下。
我往旁邊挪了挪位子---想離他遠一點---但是他不配合,他也順著我往旁邊移。
我不悅的瞪著他。
「噢,拜託,諾亞。我以為妳的肚量很大。這只是個玩笑。」他聳了下肩,又往我這移過來些。
「你現在知道我肚量有多小了。」我不以為然,又再次往旁邊挪。
「妳這樣也能氣?我之前酸妳時妳都心平氣和的接受,為什麼現在不能和平收場?」馬克皺著眉頭---雖然這樣他還是很帥。
「我這個話題!」我咬牙的說。
「為什麼?」他詰問。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說。
「妳明知道妳爭不過我的。」沒錯,我真的爭不過他,每次我這麼問,他都有藉口讓我說出來。
我抿著唇考慮了很久,最後,馬克使用最終必殺技---裝可憐,終於,我只好宣告失敗投降。我嘆了口氣。「好吧。」馬克露出沾沾自喜、得意的微笑---他早就知道我會跟他說。「其實,我去世的爸爸是我的繼父。而我的親身爸爸則是另一個男人---可恨的男人!那個最近去世的那個媽媽也是繼母。那個可恨的男人跟我親身媽媽結婚,本來他們很恩愛,但是當我出生後,那個男人便變得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每次見到我都罵我是個廢渣和笨蛋,害他無法負擔家裡的伙食費。他還常出去賭博甚至抽毒品。有天,我媽受不了了,對那個男的要求離婚。當然,男的不答應---不答應的原因是他為了要我媽的薪水去買毒品。但我媽硬說要離婚,最後,那個男的邊罵她邊揍她、踹她、甚至拿酒瓶丟她。那時我沒有阻止他的能力,只能跟著我媽一起挨打。等他揍到沒力了,他才停手,最後他啐了一口,說:『要離婚可以,拿出一百萬我就離!』說完他就甩開家門離開了。之後,他每天都會回來一趟看我媽湊到錢沒有。如果沒有,就打。直到我媽真的湊到一百萬了,他才停手。」馬克得意的笑容逐漸黯淡下來。「我還清楚記得,我媽媽在還沒湊齊一百萬時工作完,回到家後常對我說的一句話:『這都是因為妳。』那時我還傻傻的問:『為什麼?』,我媽回答:『因為妳是個笨蛋!廢物!讓我親切和藹的老公變成這個樣子!真希望當初沒把妳生下來!』。」說著說著,我的眼淚便悄悄滑過我臉龐。就像哀傷的流星,劃過寧靜的夜晚。
馬克難過的看著我。「我很抱歉要逼妳說出這麼令妳難過的話。我真的不知道妳...」他還沒說完,我便把指頭放在他柔軟的唇上---示意他別說了。
「我還沒說完。」我擦拭掉眼角的淚珠。「在我十二歲時---我逃家了。每天都在路上乞討,亂走。每天都凍得像冰棒---那個時候是冬天---但是有一天,有個和藹女人,收養了我---她就是我那個剛去是沒多久的媽媽。」語畢,又有像珍珠般大的眼淚流了下來。
馬克抽了幾張衛生紙給我。我一邊擦不停落下的眼淚,一邊喃喃說著:「可惡!我記得我沒那麼愛哭的!」

「雖然我很不想提醒妳這件事---所以這件事,造成了妳對『笨蛋』這個詞的陰影?」
我微微點頭。

接著,馬克做了件讓我意想不到的事---他抱住我。

「我很抱歉…我以後不會再說這種會令妳感到難過的話了……」他一隻手放在我背後,一隻手放在我腰上。照著緩慢的節奏輕輕拍打著我的背。

當他這麼做,我的眼淚又控制不住了,它不停的落下。

我難過的大哭。腦海閃過當時我親生父親噴著口水大罵我廢渣和笨蛋;我的親生母親哭喊著說我是我害的;當我媽剛收養我對我露出的和藹笑容;還有馬克帥氣的笑臉……

我被拯救了…被馬克拯救了…都是因為他,他是我的太陽,我愛他,好愛好愛……

我也回抱馬克---緊緊的抱。我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不已,過了很久,我終於屈服,慢慢的睡著了……

     

「諾亞…」一個女聲低語---依莉絲

我很想回應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妳不能愛馬克…」她又說。

我震驚的想:我不能愛馬克?!為什麼?

「因為他不愛妳…」依莉絲緩緩的回答。

我現在知道用思想可以跟她溝通了,於是我想: 就算他現在不愛我,搞不好以後他會愛上我,妳不能阻止我愛他。

「不…他不愛妳…妳不能愛他…」她的聲音變得有點怪。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愛我我就不能愛他?我心想。

「因為…他愛的人…是!」一條莽蛇咬穿依莉絲的喉嚨,依莉絲倒地,喉嚨淌著血。那條嚇人的莽蛇爬向我。我無法逃跑,我動彈不得,我只能等死……牠在我面前張開血盆大口,猛力咬掉我的頭……

「呀啊-----------」我不停掙扎,不停尖叫。突然,在我還沒睜開雙眼時,有個東西抓住我的雙臂,我開始對它亂踢,哭喊。直到我聽見馬克的聲音我才停下動作。

「馬…克?」我可以聽到我的聲音充滿鼻音。

「沒錯。」聽起來他很疲倦,氣喘如牛。難道說…

「抓住我手臂的東西就是你?」我感覺到我的眼睛漸漸可以張開了,於是便慢慢睜開雙眼。馬克把我壓制在床上,雙手抓住我的雙臂。看起來很累,還不停喘著氣。

「對。我一直對妳說我是馬克,別怕。但妳還是繼續尖叫和掙扎。諾亞,妳剛剛到底怎麼了?」他擔心的問。然後緩緩放開我的手,走下床去,坐到沙發上。

「沒事。我只是做了惡夢,有關…蛇。」我沒有說謊,那個惡夢裡真的有蛇。

「聽起來很糟。」他附和。似乎想套出一點話。

「還好。」他滿臉不悅,他聽出我想結束這個話題了。

「我們…是不是該去狩獵了?我們已經很久一段時間沒喝了。」我故意不說出”血”字。被人類聽見就糟了。

「恩。準備一下,我們等會兒就走。」馬克說。

「我早就準備好了。」我說。

「當然,妳當然準備好了。」他掃視我的全身。

我走到浴室裡照照鏡子。當我看到鏡中的自己時有點嚇到了。我看起來…不怎麼好。我現在正頂著一個很醜陋的亂髮,衣衫不整---因為剛剛的夢和掙扎---還滿身是汗。

「呃…等我十五分鐘。」我對浴室外的馬克喊。

我開始脫下滿是皺摺的衣物,把它們掛在放置衣物的架子上。

我走進浴缸裡頭,把熱水轉開。沒多久,浴缸裡便裝滿了熱水,水蒸氣在我四周飄散。

我把全身浸泡在浴缸的熱水裡,然後擠了幾下洗髮乳,沾一點水,塗在頭上搓幾下,等它冒出泡泡。最後再仔細沖掉那些泡泡就好了。洗澡也差不多是這樣。

當我擦乾身子,穿好衣服和褲子時,我發現已經超過十五分鐘了。於是包了一條毛巾在頭上我就出浴室了---還沒有吹乾頭髮。

「抱歉,有點慢。」我隔著毛巾用手擦拭著濕得滴水的頭髮。

「不趕。擦乾頭髮再去吧。」馬克指了指吹風機。

我搖頭。「不了。我們現在就去吧。頭髮在我們奔跑時自然會乾的。」

「那樣妳會感冒的。」他皺起眉頭---他真是一個常皺眉的傢伙啊。

「我不在乎。」我不以為然的說,又擦了擦頭髮。

「我在乎。」馬克堅持。

但我更堅持。「我說不用!」

「吹一下不會晚多久的。」他試著說服我。但沒有用。

「我不要。我了!我要喝現在!」我肆無忌憚的說出口。

他賞我一個白眼。「好吧。到時妳感冒我可不管。」他打開房門,走出去,我跟隨在後。

我不知道我頭上包著毛巾的樣子是否很滑稽,我不在乎。但是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時我還是不怎麼愉快。

等到走出那間飯店,我才鬆了一口氣。我不喜歡一直被人注視。

「妳確定妳不去吹一下頭髮?」馬克再次勸我。

我翻翻眼睛。「再一次被人用異樣眼光盯著看?才不呢。」

「妳高興就好。」他哼了哼。

「走吧。」我指了指飯店前的樹林。

馬克點頭,快步走進樹林,我緊緊跟在他寬而有力的背後。

沿路上我們都用跑步的---走路太慢了---一路上冷風劃過我的側臉,感覺很舒服。

在一進去樹林時,我就把毛巾丟在一個我不記得的草地上了---反正我也不需要它了。所以我的金髮在我奔跑時,不停在我臉旁搖曳著,我不太確定它們是不是在我跑到一間有煙囪的小木屋的地方停下來時已經乾了,也許沒有吧。但我不在乎。

我們站在一個小丘陵上,遠望著小木屋和從煙囪裡慢慢冒出來的烏煙。

「馬克,」我站在馬克左邊,為他一直看著那間木屋不放感到非常不解---他沒有理會我。

「馬克!」我對著他的耳朵大喊。

他回神。

「怎麼了?」他轉頭看我。

「你怎麼了?」我擔憂的說道。

「沒事。沒事。」他小聲的答。

我手插著腰,噘著嘴。一臉不高興。「你不信任我嗎?」

「不是不信任妳,只是…只是我…妳…」我第一次聽到馬克會結巴,所以感到有點有趣,但又覺得更不愉快了。他居然不肯跟我說?我都跟他講我那段可悲的歷史了,我都對他敞開心房了。他卻不肯對我敞開心房?!

「我跟你說了我那一段又臭又長,而且悲慘得要命的經歷。你卻不肯說你剛剛怎麼了?」我怒氣沖沖的問。

「妳想聽?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他心虛的聳肩。

「我想聽。」我堅定的看著他。

他和我凝視兩秒。然後他便嘆了口氣。「妳真是固執。」

「這話你說過很多遍了。」我笑了。「不過我要的答案是你剛剛怎麼了?」

他又聳肩---這次不心虛了。「我說過也沒什麼。只是裡面有我以前是人類時的朋友。」他伸出指頭比比小木屋。「這不常見。應該說,我變成吸血鬼以後從來都沒見過我以前認識的人。」

「噢。那,我們可以不要殺他們,去找別人哪。」我說。這是個很難的問題嗎?不對,如果這是很難的問題,我不可能解得出來。

「不。不用了。反正他們也不記得我了。」

「好吧。」我無所謂,因為不是我認識他們。「不過…你為什麼知道他們在裡面呢?我們不是還沒進去過嗎?還是說你已經進去過了?」

「沒有。我沒進去過。這是吸血鬼的特異功能---透視眼。」

「透視眼?!」我驚訝的說。我從沒聽過這麼荒謬的事。而且…「那為什麼我沒有?」

「那才不是沒有,妳有。只是妳還不會運用。久了自然而然就會了。」

「久了自然而然就會了…」我模仿著馬克的口音和動作。

他翻了個白眼。「妳到底要不要狩獵?我記得急著出來的人不是我啊。」

「當然。」

馬克微微傾身,站在丘陵最頂端的邊緣,熟練的從丘陵上滑下來。我學不來,所以只好的用鞋尖頂著一些凹凸不平的草地,笨拙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半走半跑下來。

當我到達平地,我看見馬克正摀著嘴。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於是仔細一看。

他在憋笑!他的眼睛像月亮般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形,肩膀還不停的抽動,再加上摀著嘴的動作…沒錯!他一定在憋笑!

我知道他在笑什麼---笑我愚蠢笨拙的下來方式。

「你知道嗎?摀著嘴這個動作會欲蓋彌彰。整個黑掉了你!」我指著他挺拔的鼻子說道。

他邊笑邊用手推推我的指頭。「抱歉抱歉。因為…太好笑了…」馬克抱著肚子不停大笑。

我皺著眉頭瞥了一眼小木屋,然後馬上迅速的把馬克推還給我的指頭放在他的唇上。

「噓!你會害我們的”獵物”嚇跑的!」我對他低語。用頭頂了頂小木屋那個方向。

「對喔。抱歉,我太粗心了。」他悄聲道。

「走!」我靠著木屋的牆,朝木門緩緩前進。馬克跟在我後頭。

我小心的走到木門前。木門裡飄散出一股香氣---人血的氣味。

我可以聽見!聽見那可口的鮮血在那群人類裡面流動的聲音。我可以聞到!聞到鮮血的氣味---令我神魂顛倒的氣味。我甚至可以預見,預見當我咬斷他們的頸子,鮮血在我嘴裡打轉、旋轉的景象。

瞬間,我變得充滿野性、冷血。一心只渴望嘗人的血。眼睛也再次轉變成血紅色。

我在也忍不住---我太久沒喝血了---猛力踹開門。屋裡有五個人,全是男性。

我敏捷的撲倒一位高大的黑衣男人,一口氣解決了他。

然後一位接著一位,個個都輕易的被我擊倒,都死在手下。

現在想想,我第一次狩獵那虛弱,甚至需要人幫我狩獵的情景。現在想起來是多麼的可笑啊!

我狂妄的大笑。

我用單手拎起黑衣男人,把他的頭往旁邊扳,露出那鮮嫩、蘊藏鮮血的肌膚。我露出牙齒---咬下去!

鮮血再次在我嘴裡瀰漫開來,口感和之前那次不同。感覺像喝到較劣質的血。但是血的味道還是一樣鮮美.滑嫩。這個男人的血的味道比較濃郁,令人回味無窮。我大口大口吸光他的血。

再換下一個。

我跪在木製地板上,喝起了一位白人的血。

他血的味道更是有一番獨特的風味。感覺…血的氣味淡了些,可是卻讓人還想再喝。血的味道在我的舌尖跳舞,彷彿它們很高興。才一下子,那個男人的血就被我吸乾了。

這時,我的眼珠又變回藍色。

乍然,一個有著西方口音的女聲問道: 「妳可以把其中一個給我嗎?」

我猛然轉身,一個金色短髮的女生便已站在我眼前了,她那對如玻璃般亮麗的綠色眼珠不停盯著我瞧。

我嚇了一跳,退後了三四步。

「妳是誰?」我的嘴往旁邊咧,露出牙齒,嘶嘶的吼---到了現在我才相信我自己真的是個吸血鬼。

「嘿,冷靜點。」她說。「我是伊芙.奈亞。很高興認識妳。」她伸出手---似乎想跟我握手。

「我不信任妳。」我繼續擺著防禦動作,不敢鬆懈。要是她想殺我怎麼辦?她是人類還是吸血鬼?。

「噢。對。當然,不能亂信任陌生人,說的真有道理。」雖然她這麼說,但眼裡還是透露出一絲絲失望---她看起來不壞。

「我問妳,妳在這裡做什麼?」我問。

「這還用問?我當然是來狩獵的啊。只是當我盯上這裡的獵物時,你們已經解決掉了---還吸乾了兩個人。」

照她這麼說,她一定是吸血鬼。

「妳可以給我那個男的嗎?他看來很可口。」她問,我還有選擇。

「如果我的夥伴不介意。」我聳肩---他似乎一點都不危險,甚至還挺友善的。「馬克!」

馬克從奈亞身後走到我面前。「下次我該考慮打仗時要不要讓妳加入。」

他半開玩笑的說。

我笑了。「別鬧了。我問你,可以給奈亞那個男的嗎?」

「當然。我不需要喝那麼多血。其實我只需要一個人就夠了。」他走到奈亞要的那個男人旁邊,輕輕鬆鬆的抓起那個男人,丟給她。

我有點驚訝,因為我以為奈亞接不住---她看來很柔弱,一碰就碎---但是她接住了。

「謝啦。」她朝馬克揮揮手。

「等等,」他又拎起另一個男的,「還有這個也拿走吧。」丟向奈亞。

這次我真的愣住了。不是因為馬克丟給奈亞另一個男的,而是雖然奈亞拎著一個男人,但她卻還接得住馬克丟給她的另一個男人。

「哇。」我不禁讚嘆道。

「對,這是我最自豪的事。精準度。」奈亞輕聲笑了笑。她的笑聲如鈴鐺般響亮,如音樂般美妙。她真是無可救藥的完美。

「妳很厲害。」我對她說。

「妳是獄世代的居民嗎?」我詰問。

「不是。」回答的人不是奈亞,而是馬克。「我是那裡的掌管人,知道所有獄世代的人,但是我沒見過她。」

「也許她是新人?」我這麼認為。

「就算是新人我也會知道。所以這是不可能的。」

「其實呢,馬克說的沒有錯。我的確不是獄世代本來就有的人,但也不是新人。我住在這附近。」我縮了一下。

為什麼她可以輕易的叫出「馬克」?我們才剛認識不是嗎?我不開心的想。

等等,我是在忌妒嗎?不對不對,我不可能忌妒奈亞,她有什麼好忌妒的?我抓狂似的猛搖頭。

「怎麼了?」奈亞問。

我回過神來,停止我跟自己辯論。「沒事。」

「不過,妳說妳住在這附近?」我揚起一邊的眉毛。

她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可是,我記得,血則裡不是說吸血鬼不能長期住在人間嗎?」我懷疑的望向馬克。

「喔,血則啊。我沒在理那個的啦,反正,他們又管不著。」她所說的”他們”是在說吸血鬼法官吧?

「恩,其實他們管得著。」馬克反駁。

「是啊,是啊。可是他們捉不到我啊。那他們管得著又有什麼用?」

「他們捉不到妳?」我不敢相信的問。

她點頭。「他們太遜了。我常常換居住地點,每次都在我搬走以後才來捉我,所以都捉不到。」她露出大大的得意笑容。

「真叛逆。」馬克的臉轉向我,無聲的對我說。

我連連點頭。

「也許…我們該走了?」我問馬克。眼裡示意著:最好不要跟這女有任何牽扯。到時倒楣的是我們。

「恩。我們該走了。再見。」他像奈亞說。她調情似的朝他揮手。

「再見,奈亞。」我看到這個場景心裡便感到一陣悶悶的。

我們一起走出木屋。

我可以感覺到她正目送我們離開。

等我感覺不到她的目光在我們身上時,我開口說:「我想回去獄世代了。」

馬克困惑的看著我。「為什麼?妳現在還是無底洞期。妳會瘋狂的想喝血,妳懂吧?現在回去以後還是要過來的。」

「是啊,我知道。」

「知道妳還說。」

其實,我知道我為什麼想回去。因為我不希望馬克再遇到我以外的女生。我不希望有任何一絲機會讓更多人喜歡上馬克。我知道這次真的是忌妒。

我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是,我真的不希望馬克愛上除了我以外的人。我只希望馬克愛上的人永遠會是我……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諾依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